黄奇帆离开重庆后的“四段论”

       8月28日下午，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九次会议，分组审议中小企业促进法修订草案。

　　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黄奇帆在会上提出一个建议：鼓励中小企业把知识产权专利转化成生产力，如果转化成功，中小企业即使不是专利权人，也可以分享一定比例的知识产权。

　　“政事儿”（微信ID：xjbzse）注意到，去年12月底，黄奇帆卸任重庆市市长职务。两个多月后，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六次会议于2月24日表决通过，任命黄奇帆为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

　　2月24日以来，在历次全国人大常委会会议上，“政事儿”（微信ID：xjbzse）都能看到黄奇帆。会议上与经济有关的议题，经常会引起他的关注，他常会发言阐述自己的观点和建议。

　　谈研发投入

　　4月24日至27日的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七次会议，是黄奇帆到全国人大任职后，第一次参加全国人大常委会。

　　这次会议的第一天，工信部部长苗圩受国务院委托，向全国人大常委会作了“关于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快制造业转型升级工作情况的报告”。分组审议该报告时，黄奇帆提了一个有关政府、企业研发投入比重的建议。

　　“（报告）有关处理好政府和市场关系这个段落中，主要是讲政府和企业在研发投入中要加大政府投入的问题。这个段落上的数据、观点不一定确切，可以调整一下”，黄奇帆说。

　　他提出：“就我的理解，讲市场和政府关系，讲创新驱动的话，更要突出企业在研发投入中的作用。但这一段的描述突出写了政府应该在研发中加大投入。他说在很长时间里美国政府支持创新投入占美国全国投入的比重保持在一半到三分之二，我认为这个数据不确切。美国现在一年17万亿美元的GDP，每年的研发投入4%以上，差不多就有8000亿美元的投入，这8000亿美元的投入，如果一半以上美国政府需投入4000亿美元，如果三分之二美国政府需投入5000多亿美元，这个数据我核过，其实美国政府投入比重没那么高，美国研发费主要投入还是企业。这一段这样描写，实际上想反衬中国政府投的少了，如果中国政府也要投一半的话，那一年要投1万亿，而现在实际上投2000亿左右”。

　　他提到了深圳，认为深圳之所以研发费占GDP比重高达4%，是因为深圳的企业研发费投入占整个深圳研发费投入的90%以上。

　　“恰恰是市场发挥作用，而且政府投入往往会产学研脱轨，投入以后变成绣品，变成挂挂看看的东西，企业投入一定与市场化有关。（报告）这一段恰恰应该强调更大比重地推动企业研发投入，使得企业研发投入的比重有所增强，比现在70%多一点，比如说能不能增加到80%多，因为我们2020年希望研发投入从现在2%增加到2.5%，到那时候我们的GDP几乎接近90万亿，如果2.5%的话是2万多亿，企业占80%的话就有2万亿，这恰恰是我们目前的短处，是创新驱动补短板的重点”。

　　谈“海淘热”

　　6月24日下午，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八次会议举行联组会议，结合审议全国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组关于检查产品质量法实施情况的报告进行专题询问。

　　国务委员、公安部部长郭声琨，国家发展改革委主任何立峰，质检总局局长支树平，工信部部长苗圩，商务部部长钟山，工商总局局长张茅，公安部副部长孟庆丰等到会应询。

　　黄奇帆提问时说，“我要提的问题是请质检总局和有关部门介绍一下，这几年在质量提升当中采取了哪些举措？取得了什么进展和成效？”

　　提问中，黄奇帆还谈到了“海淘热”，“国内消费者对高质量产品的需求，因为供应不上来就出现了消费外溢的现象，就是‘海淘热’，从奶粉到尿不湿再到智能马桶盖等等，每年有上万亿人民币的消费外溢，中高端消费转移到海外的现象这几年比较普遍”。

　　当时，支树平和苗圩回应了黄奇帆的问题。

　　支树平表示，国产智能马桶产业呈现“四升一降”，抽查合格率已经从2015年的60%提升到2016年的82.4%，“往回背马桶盖的现象”在下降。

　　苗圩回应提问时谈到：“其实像日本松下的‘马桶盖’很多都是在中国生产的，所以它主要是品牌的问题，不是产品实物的质量问题。再比如婴幼儿奶粉，当然有质量的问题，三聚氰氨带来的影响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除，但是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国内奶源的价格远远高于海外奶源的价格。”

　　谈“营改增”减税

　　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八次会议的议程不少，除了上述专题询问，还有一项重要议程：审议《2016年中央决算报告》、《2016年度中央预算执行和其他财政收支的审计工作报告》、《关于2016年中央决算草案审查结果的报告》。

　　6月26日上午，全国人大常委会分组审议上述三报告时，黄奇帆提出了一个与“营改增”减税有关的问题。

　　黄奇帆表示：《2016年中央决算报告》中提到了去年“营改增”为企业减税减负的成果，去年全年，营改增减税总量是5736亿元，其中5月至12月一共是4889亿元，分了三块：房地产、金融这一块减了1747亿；制造业减了1486亿；现代服务业、信息技术服务业、交通运输业减了1656亿。

　　“总的看来觉得效果不错。但是再一分析，在房地产、建筑业、金融服务业中的1700亿当中，房地产要占1000多亿，金融业因为没有什么进项要抵扣的，金融服务业‘营改增’具体配套政策还在研究制定中，所以去年金融业的减税抵扣并不多，主要体现在房地产”，黄奇帆说。

　　“我了解过一些房地产商，从小到大，大的一年销售几百亿房产的，小的十几亿的，跟他们的经理聊这件事，他们一般都表达了差不多的情况，房产商过去营业税收占销售额的5-6%，‘营改增’以后这一项减了1.5%，也就是房产商‘营改增’减税相当于减少了四分之一”。

　　黄奇帆分析说，“100多万亿的工业制造业销售值，实际上制造业减了1000多亿，千分之一而已，减负是微乎其微的。在整个结构中，去年5至12月4800亿，有1000亿减了房地产，税务结构的优惠重点倾斜20%是在房产，数学模型是一刀切的，房地产中抵扣面大”。

　　他强调，“如果营业税‘营改增’，重点结构性倾斜在房产上，这跟我们治理脱实就虚，转向脱虚就实，倾斜制造业、倾斜劳动密集型服务业或者战略性新兴产业中的服务业的初衷是相悖的，‘营改增’减税的重点应该为实体经济服务”。

　　谈知识产权

　　8月28日十二届全国人大第二十九次会议分组审议的中小企业促进法修订草案提出：国家鼓励中小企业研究开发企业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技术和产品。

　　“这一条是对的，我完全赞成”，黄奇帆说。但他认为，上述条款之后，还应该补充一条：国家鼓励中小企业将科研机构、高等院校的专家研究的具有知识产权的发明专利转化为生产力，形成产业化成果的，可以分享20%-35%的知识产权。

　　“我们那么多的大专院校、科研院所，发明了那么多创新、创造的专利，最大的问题就是很少把知识产权变成生产力”，黄奇帆说，“我们有一个错觉，认为孵化器里的中小企业搞的都是自己发明的专利技术。如果到硅谷看，硅谷有很多孵化器，这些小企业本身没有发明任何专利，是在斯坦福、在麻省理工学院的发明专利中跟这些学校签订协议。如果教授发明专利，小企业帮你转化为生产力，这个专利权部分是学校的，部分是发明人的，部分是小企业的，美国法律规定，小企业能够把专利转化为生产力的，这个小企业可以拥有专利权的三分之一，美国81年的《拜杜法案》作了这样的规定”。

　　“我们最缺的一个法案就是类似美国的《拜杜法案》”，黄奇帆说，他建议增加规定：国家鼓励中小企业把大专院校、科研院所发明的知识产权专利，在小企业转化成有生产力价值的产品。小企业转化成功可分享一定比例的知识产权。“我建议在这里增加一条，补一个缺口将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调研、执法检查与座谈

　　“政事儿”（微信ID：xjbzse）了解到，全国人大各专委会都很忙，黄奇帆到全国人大财经委任职后，日程表也排得满满的。

　　履新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次月，黄奇帆就作为全国人大常委会产品质量法执法检查组成员，来到了他工作多年的重庆。

　　据中国人大网的消息显示，3月22日，执法检查组听取重庆市政府及相关部门贯彻落实产品质量法的情况汇报，检查组成员抛出了多个问题，“执法部门能否做到数据共享？”“有些产品并不能很快看出质量效果，对此如何监管？”等等。

　　重庆市几个部门的负责人一一回应。在他们回应的间歇，重庆市政府副市长屈谦补充了一句，“这些年，我们一直高度重视产品质量保护工作，敢作为、不放松、力度大，所以问题看起来也会多一些。”

　　“你这句话是既有自我批评又有自我表扬嘛！”黄奇帆笑着说，“不过你说得对，针对这些违法现象，就是不能放松，要加大打击力度和处罚力度。”

　　7月4日至5日，全国人大财经委、常委会预算工委、财政部联合在广州召开推进地方人大预算联网监督工作座谈会，黄奇帆出席。几天后，全国人大财经委又来到江苏调研。

　　在江苏调研期间，黄奇帆于7月11日在南通市委理论中心组学习会上做了一次专题报告，内容涉及股市、PPP、政府投融资平台、土地储备、引导基金等，引发广泛关注。

　　此前，他于5月26日在复旦大学的讲座《关于建立房地产基础性制度和长效机制的若干思考》，也被一些评论人士评价为“讲透了房地产症结。”